人生易老,转眼儿孙满堂了。 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,他们也光荣退休了。辛苦了一辈子,终于迎来了享福的日子!
可惜天有不测风云,1993年,大伯查出患有隐性糖尿病。后来中风之后,他的腿脚变得很不利落,走路一瘸一拐的,只能终日在家呆着,无法远游。
但他很有毅力。他是右侧偏瘫,他很怕不能写字,所以刚刚发病时每天一笔一笔艰难地写日记,到后来还是能写字,回忆录也是后来写的。
不幸的是,我伯母在2002年竟查出得了一种叫作”苗勒管“的恶性肿瘤。那年元宵节我的堂姐晓凤带伯母到龙岩,检查了一个星期以后就开刀。
当时伯母被送到外地做手术,是瞒着大伯的。大伯得知后,桌子直拍,大发雷霆......
手术后,在龙岩医院,伯父赶到病床前相聚:四目相对双手紧握,没有言语,只有四行纵横的老泪。
他们在相约,一定要好好活着,继续照顾对方,一起变老.
我的堂哥晓龙守着母亲,三天三夜也没合眼。之后,他跟医生谈,说我要把妈妈带到福州去治疗。医生说反正也是晚期了,你要愿意的话,就算尽儿子的一份心意吧!
这种恶性肿瘤,病例非常少。当时在福州肿瘤医院也算是首例。
伯母当时只有一个信念,就是为了丈夫,我一定要活下去。她深知,一旦自己先他而去,必然会把病重的先生推向绝望崩溃的边缘。
化疗带来的痛苦是难以言表的,多少次强咽下难以下咽的食物,多少次又忍受了难以数计的针刀的切肤之痛.
多少次的昏迷,都没有动摇战胜病魔活下去信念。食物吃了吐,吐了再吃,咽不下就装在胶囊里慢慢吞。
先生的关爱,儿女们的孝心,终于让奇迹发生了,癌症没有扩散。两次手术和化疗以后,她若无其事地写字画画,种花养草,到现在都健健康康的。
治疗以后回到家里,我的伯母就跟着我大伯正常生活。 伯父如果住院,她就给他送饭,照顾他,总跟在左右,就像他的拐杖一样。心血管病人,脾气比较急躁,他发脾气,我伯母就任由他骂。
我大伯这个人虽然退了休,但还是没停没歇的,看望这个,关心那个。对待自己的家人,亲朋好友包括亲朋好友的孩子,大伯都像一个大族长。
他工作时为家乡辛勤耕耘,造福桑梓。退休了以后呢,也都还忙忙碌碌,看这个看那个。
(看望蓝溪80多岁老房东)
他特别尊师重教,有情有义,每年都要带上两筒面条或包上红包去看他的老师,老房东。每到国庆,都要摆“千岁宴”(宾客的年龄加起来凑够一千),约一些老朋友聚聚。
还说现在不看,再晚了就见不着了。哪知他自己走得这么突然,不是他见不着人家,是人家见不到他了。
我大伯特别喜欢写打油诗。我开始写诗也是受我大伯的影响。他为人非常风趣幽默。喜欢讲一些段子和笑话。用上杭话讲就是很”仙“。
他老人家不会想到,他的这个侄女儿,在多年以后,回来上杭用客家方言编故事,出洋相逗家乡人笑。是不是莫家人都有点幽默的基因呢?
照顾病人之余,伯母开始学画中国画,那一年,她已经55岁。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,一不小心还成了画家了。
一个七仙女,下凡来到人间,就在这小小的山城,坦然接受老天爷所有的安排,为人妻,为人母,相夫教子,成为很多人心目中贤妻良母的楷模。
她一辈子都是那样一副好脾气,就连绝症的病魔,都把她不知忘到哪里去了。
她在丹青水墨中,挥洒对于青春,对艺术,对于家乡的山山水水以及亲人的挚爱。
她还经常去拜师,请教宋展生,张杏夫,周瑞同,等等知名画家。
如今,伯父已经走了快十年了。她的生活仍旧那么田园诗意。伯母的朋友很多,几乎天天都有朋友来访,大家在一块很开心。她还喜欢打太极拳,舞太极剑和功夫扇,晚上坚持去散步,生活很有规律。
而我每次打电话给她,她总是用那几十年不变的甜而不腻的客家“糯米音”问:过年要转(回来)吗?
"多想和从前一样,牵你温暖的手掌,
可是你不在我身旁,托清风捎去安康......"
伯母的满女晓葵也和我一样,远在他乡。这是她写的感人肺腑的赞美她妈妈的诗:
祝愿伯母健康长寿,永远美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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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播,主编:莫晓彤,加拿大业余作家,客家语言文化研究者。出生在福建上杭,长在北京, 现居加拿大。毕业于北京师范学院(现首都师范大学)中文系。出国后一直担任法律秘书,现任北美上杭同乡会百果园文学主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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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晓彤之声